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抗疫战士汪东波三十六小时剪影
信息来源:陈建平 | 发布时间 2020-07-09

黑夜,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贪婪地将整个天地笼罩,苍穹下的小镇埠河静悄悄的,疫情的阴霾使得它失去了往日的活力。此刻正是夜里十点多,过去那人声鼎沸、觥筹交错的街景消失了,昏黄的马路上树影婆娑,几只野猫、野狗在游荡。远远近近,只有零星的几扇玻璃窗闪烁着黯然的微光,被疫情折磨得心力交瘁的人们,无奈地躲进了梦乡。

207国道埠河汽渡口堤内坡,此刻静得出奇,幽灵般的北风顺着防疫岗卡帐篷的缝隙钻进来,发出呜呜的低吟,节能灯散发着幽冷的白光。荆州河道局公安分局埠河段支部书记、段长汪东波倚坐在帐篷内,中年的他鬓发斑白,额头上道道皱纹犹如刀砍斧凿,疲惫的双眼此时显得有些无精打采。

自年初一封镇以来,汪东波一天也没有休息,带领管理段干部职工没日没夜地奋战在疫情防控第一线,从辖区回乡人员的调查登记,到辖区逐家登门到户测体温,发放消毒剂,事无巨细,他既是指挥员,又是战斗员,连日的劳累,让本来就瘦削的他显得更加单薄了。

沙沙沙沙,漆黑的帐篷外出现一阵脚步声,汪东波低垂的眼睑一下睁起,站起身来走出帐篷,只见不远处一个黑影蹒跚而来。借着帐篷散出的余光,走近的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。汪东波一看眼熟,因为她今天上午来闯过一次卡。

“又遇见了你这个小XX的!老子就要过、就要过……”“仇人”相见,分外眼红,老妇人一见汪东波便絮絮叨叨地骂起来,“凭么子不让过?凭么子?凭么子?”紧接着,她连珠炮般厉声诘问。

上午九点多,老妇人缠夹不清、前言不搭后语地要过卡,汪东波发现她神志有些不正常,于是好言安抚,他递过一瓶水,又搬来椅子让她坐下休息,老妇人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。一小时后,老妇人的家人急匆匆寻她而来。原来,老妇人是离岗卡一里开外团结村的一位村民,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,常趁家人不备四处乱跑,病发作时常暴力伤人。

汪东波一边轻声细语稳定老妇人的情绪,一边掏出手机拨通她家人上午留下的电话号码。正在他通话时,冷不丁,老妇人突然发疯似的扑向他,双手一阵乱挠,猝不及防的汪东波顿时感到脖子上一阵火辣辣,出现几道血痕……半小时后,老妇人才又被千恩万谢、歉意连连的家人带回。

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,岗卡又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。汪东波回到帐篷内,睡意全消,面对空空如也的四壁,孤寂如鬼魅般向他袭来,这夜,更显得好冷、好深、好长。

灭野火惜毁爱妻礼

太阳,遵循着亘古不变的轨迹,在东方的地平线喷薄而出,闪烁的万道金光,给小镇披上了温暖的衣衫。岗卡交接班完毕,沐浴着清新的晨光,汪东波回到办公室,他在手机上设置了三个小时的闹钟,顾不得洗漱,倒头便睡。

急促的手机闹铃把他从梦中催醒,汪东波依依不舍地钻出暖和的被窝。他插上电热水壶,又随手从床底的纸箱内取出一碗方便面,这是疫情阻击战打响以来的第三箱了。滚汤的沸水冲进面碗,满屋子顿时弥漫着让他感到有些作呕的气味,毕竟,即便是山珍海味,老吃也会令人腻味。有人说得好:人活着不是为了吃,而吃却是为了活着。

管理段门卫室前,擦肩而过的副段长邹昌尧不经意突见汪东波脖子上的挠痕,叫停他笑问道:“哟哟!汪段,脖子上怎么挂彩了?该不是弟妹子的‘杰作’吧?那羽绒服,四千块啊!”

话说年前,汪东波生日,他老婆花三千多元给他买了一件品牌羽绒服作礼物,这等“奢华”,在他家可是大姑娘上轿——头一回。可就在昨天,这温情的生日礼“惨遭劫难”。

事情是这样的,昨天早上八时许,汪东波驾车外出巡查,车刚驶出安全区,发现前方堤段飘起浓浓的烟柱,他不由地向下紧踩油门,行至长江大桥堤段,原来是堤内坡植被着火,正在噼噼啪啪地猛烈燃烧。汪东波紧忙泊车,猫身冲出车门,踢踏舞一般猛踩火苗,无奈风助火势、火助风威,他的踩踏犹如杯水车薪,火势进一步扩大。急中生智,他快步跑向附近居民点求助。在堤防基层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汪东波,沿堤居民对他有着极佳的口碑,听到他的呼救,大家纷纷操起铁锹、竹笤帚赶到现场帮助灭火,一个村民还掏出手机录起了小视频。经过大家近一个小时齐心协力的扑救,肆虐的野火终于被扑灭。

满面尘灰烟火色的汪东波回家更换脏衣。

“我们家的救火英雄回来啦!欢迎欢迎!”八零后的老婆陈老师一脸笑容。

汪东波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我收到了你救火的视频,是你的同学华子传给我的。”陈老师一语道破天机。

“哦,这个多事的家伙!”汪东波边脱衣服边道。

“哎呀!你的羽绒服后面咋这么多小洞洞?羽绒都钻出来了。”他老婆惊道:“该你没衣穿,不过,鉴于你的壮举,明年给你补上吧。”

老婆话音刚落,汪东波便激动地给她脸颊献上了一个长长的吻……

施计谋智驱垂钓人

和邹昌尧打趣几句后,汪东波驾车向太平口方向巡查。一路来到镇水厂取水口江边,前些天熙来攘往的垂钓场面不见了,蜿蜒的江面碧波白浪,舟楫不见,绵延的河岸清风徐徐,人烟杳无,看来这些天劝返钓鱼人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。

汪东波继续驱车向太平口前行,车窗外,鳞次栉比的小楼红墙碧瓦、雕栏画栋。广袤的田野翠绿流光、静谧安详。早春的树林,已悄然吐露出一片片新嫩的鹅黄。那婀娜的垂柳,随风起舞,宛如少女的长发,轻盈飘逸。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,被疫情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汪东波,此刻心情轻松了许多。

春风得意马蹄疾,巡查顺风顺水的汪东波怡然返程,途经水利新街,不经意透过房屋间的巷道,看见屋后小河(溢洪道)对岸,依稀冒出几根垂钓的鱼杆。

他停车穿过居民巷道,来到小河岸边,果不其然,只见七八个红衣绿衫正在垂钓。汪东波向他们高声劝阻,小河宽度有近百米,对岸的垂钓者装聋作哑,对他的喊话佯装不睬。通往对岸的道路均被阻拦,又没有舟船渡河,该怎么办呢,他感到有些棘手了。

汪东波挠首思策,猛然想到了自己车上还有一样神器——无人机,该是它大显身手的时候了。他返身上堤,从车后备箱取出单位年前新买的无人机,再次来到小河岸边。只见他手举“神器”,厉声向对面道:“对岸钓鱼的请注意,我现在要用无人机对你们进行调查取证,如果不听劝阻、继续滞留,我就要用照片和视频举报你们。”随着汪东波的喊声,无人机升空越过水面向对岸飞去,钓鱼的几个家伙看到这架势,一下心虚了,毕竟,因为这事被抓进镇疫情防控指挥部学习点受教育,也不是光彩的事,几个人纷纷收起渔具悻悻离开。

汪东波得意地笑了,没想到关键时候,这个高科技的家伙还真发挥了大作用!

显身手做起剃头匠

巡查回来,时间已过正午。汪东波来到防疫岗卡,检查值班情况。副段长江鑫汇报工作完毕,摸着头说:“汪段,我这头发还是年前剪的,都老长了,生火不说,还痒得难受,恨不得剃个瓜皮,才舒服哟。”汪东波笑着说:“头发长好解决,扎个小辫啊,又帅又酷!”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不就剪个头发,早说啊,这个我行。”……

一把推剪,一方毛巾,一块围脖布,汪东波做起了“走街串巷”的剃头匠。

他首先来到镇棉花采购站岗卡,拿江鑫开剪。帅哥江鑫说:“今天我把脑壳交给你,可要对它‘负责’哟。”

随着汪东波一声“好嘞!”,嗡嗡嗡嗡,只见手起剪落,江鑫的头顶顿时出现一道两指余宽青白色的“玉带”,初具古代日本武士发型的风采。

一边观瞧的员工孙劲松见此情景,乐得腰也直不起来。江鑫刚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,见孙劲松笑弯了腰,伸手一摸头皮,大叫一声“坏了!”,对着汪东波的大腿就是一巴掌,嗔道:“好端端的美发,今天算是栽在你的手上了!”

“瓜皮不好么,又亮又好打理。怕剪丑了你老婆不要你了么?”汪东波打趣道:“寸草不留!”。

不到十分钟,一个“闪亮”的秃瓢正式扛上了副段长江鑫的肩膀,这模样,颇似嵩山少林的武僧,英姿神武。

几个岗卡一圈剪下来,己时近下午二点。拖着疲惫的双腿,汪东波回到了办公室,一阵睡意袭来,不由地趴在桌上打起盹来。

伸援手 为民送温暖

叮铃铃,一阵手机铃声将汪东波从梦中惊醒,来电人是管理段对口扶贫户合兴村的肖夫春。这家人因病致贫,丈夫郭忠桃患帕金森氏综合症,妻子肖夫春有严重的糖尿病及高血压、冠心病,老两口都已六十多岁,独生女是聋哑人,远嫁它乡多年。老两口仅靠农村低保生活,是政府重点脱贫扶持对象。

“汪书记,又要麻烦你了。这几年也不知给你添了多少麻烦。”电话那边传出肖夫春低沉的声音:“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,我们两口子坟上的野草都不知长多高了。”

“肖姨,您别客气,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。”汪东波问道。“家里的米、油吃完了,我的糖尿病药也没了,现在封村封路,我没法到镇上去。”电话那头有些唉声叹气。

“药是不是赖脯岛素和地特胰岛素?”汪东波仔细询问。“难得你这么用心,是是是,几年了,都是你们给我和老头子请医送药。哎呀呀,多少亲生的儿女,也没有你们这样细心!”话毕,电话那边竟传来哽咽的抽泣声……

封镇后,药店关门歇业。汪东波换上一个崭新的口罩,赶紧前往卫生院购买糖尿病药,只恐医院下班,就要等明天了。

粮油店停止经营,汪东波只得向代购志愿者求助,一圈下来,志愿者都回复现在超市定时供应,要购货得明天。汪东波有些着急了,心想着活人还能被尿憋死,办法总是会有的。忽然,他想起家里昨天刚买了一些粮油等生活物质,何不回去看看。

他向老婆说明事情原委,陈老师十分支持他的想法。汪东波扛起五十斤米、一提油,驾车向合兴村急驶而去。

放下米和油,汪东波又坐在郭忠桃的床头和他嘘寒问暖,拉了会儿家常,然后快步走出门去。“汪书记,钱,你忘了收钱。”肖夫春追着在后面喊。“肖姨,钱不用啦,就当是我给二老拜的晚年。”汪东波从车窗探出头来答道。话毕,小车一溜烟消失在林荫夹道的“村村通”尽头。

合兴村归来,汪东波例行对辖区17个武汉返乡人员和9个其他地区返乡人员,进行了重点摸底排查,并详细询问他们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和需要的帮助……

时近晚八点,汪东波踏着夜色摸底排查归来,段办公楼过道上,他的手机铃声响起,是他年逾古稀的老父打来的:“波儿,这段日子总难见到你,单位食堂没开伙,餐馆又没开门,你在哪里吃的饭哟?”紧接着,电话里又传出了在武汉读大一的儿子浑厚的声音:“爸爸,你要注意身体,一定要好好的,家里的事有我,您别惦记!”……

手握有些发烫的手机,汪东波倚墙而立,温暖、欣慰、遗憾、愧疚一起涌上心头,五味杂陈,男儿有泪不轻弹,他眼角一热,禁不住流下泪来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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